18. 第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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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脏自手中炸开，残魂僵硬地转头，双眼死死瞪着她，唇缝中不断溢出黑血：“这可是你的心脏！你竟然……”

不等她说完，阿鲤紧紧闭着眼将手抽了出来，粘腻的血迹溅到她脸上，脸色苍白：“我说了，我们都错了……一起死吧，这是我们应该付出的代价，就让事情在今天结束吧……”

说完后，她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残魂，眼泪无声无息地从颊边滑落，睫毛在不停地颤抖，残魂的手指狠狠攥住她的衣袖，难以置信：“蠢货，你……蠢货！他们都该死，你是不是忘了，他们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她便猛地咳出一口黑血，不停地喘息：“他们作恶多端…害你如此，一切罪责由我承担，又不会牵连你这个蠢货，你竟自毁心脏、自绝活路……”

当时魂魄分离，起初只有一缕残魂，可后来心脏变得空洞、不再跳动，阿鲤就知道，她的心脏一定是转移到了魂魄的身上，这意味着她也会化形了。

若是心脏一直在她身上，会不会就不会有少女被拐来折磨了？她不停地想着、懊悔着，可是心脏为什么会转移呢？

她不知道，也许是有人在背后操控……可现在，是时候结束了——结束这么多年的荒唐闹剧。

阿鲤偏头闻着她身上那股浅淡到几乎要消失的鱼腥味，轻声喃喃：“都是我的错，事情由我而起，结束了，都会结束的，别怕。”

是她爱上了杜岁，是她不顾后果给他们下了诅咒，那些无辜少女也因此被折磨得毫无人样，最后也是她决定要捏碎心脏去承担所有的事的后果的。

鱼腥味彻底消失了，残魂化作星星点点碎光，从她怀里飘散，阿鲤垂着眼一语不发。

良久，她有些僵硬地转头，看向洛柒，她说：“我还想杀一个人，可以陪我去一趟制香厂吗？”

洛柒没想到她会这么说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，问：“杀那个冒牌货吗？”

阿鲤点头：“是的，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杜岁，杀自己的救命恩人。”

洛柒扶着温煜，偏头低声问他：“你要去吗？”

温煜突地握住她的手腕，只问她：“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了，你还会回来吗？”

洛柒听着他的话有一瞬不解，停顿片刻后老实摇头：“不知道，没人告诉过我。”

下一秒温煜毫不犹豫道：“走吧，去制香厂。”

天边霞光正好，三人一前两后，一路无言来到了制香厂。

推开门，走进地下暗室，那冒牌货还在不断挣扎着，一看见朝他一步步走来的阿鲤，脸色骤变。

终于在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如同厉鬼般贴近他时，他哆哆嗦嗦地不动了。

阿鲤见状也没拐弯抹角，她自知自己的时间不够了，便直接问：“你为何要杀杜岁？”

听见这问题的第一时间，冒牌货竟然还是下意识还是摇头否认：“不不不……不是我，不是我杀的，是王婆……”

她不想听他狡辩，直接用指甲割了他的手腕，她的指甲锋利如刀，血液从血管里涌出，她轻声道：“王婆已经死了，人是你杀的，我只想知道为什么，你为什么要杀他？明明他是你的救命恩人！如果不是他，你早就饿死在街头了！”

不知道是哪个词冒犯到了他，他也不管流血的手腕，眼中满是恨意怒喊：“狗屁救命恩人！他看不上的人硬要把我塞去！那女人是什么好东西吗？丑陋肥胖、折磨奴仆，为了和平解决此事要让我献身？！我是出身卑贱，可我也是有尊严的！”

“有病。”温煜翻了个白眼开口评价。

洛柒神色复杂地看着他，开口：“你这尊严还挺，嗯…”

阿鲤倒是没什么反应，接着用指甲削了一片他胳膊上的肉，冷静道：“所以就因为这个你杀了他？”

当时说了要将他千刀万剐的，如今也算是来兑现承诺了。

当时杜岁设宴款待那位贵人时，不仅明确拒绝了他的好意，反而想要为这个杀人凶手谋一份好差事，怎的到他嘴里成了要将他送入虎口了？

胳膊上被生生削了一片肉，他的表情一瞬间扭曲起来，哀嚎道：“这理由不够吗？践踏我的自尊，将我当做商品随意交易，我杀了他怎么了？我杀了他又怎样！”

阿鲤想过无数的理由，偏偏没想过杜岁会是因为这么一个荒谬的原因被杀的。

“你怎么杀的他？”

随着越来越多的肉被削下来，他竟然不顾疼痛，剧烈地挣扎着：“怎么杀的？下毒啊，最后捅了他一刀罢了，他死的时候还紧紧握着你送他的那块玉佩，哈哈哈你说可不可笑啊……呃……”

阿鲤五指穿过他的咽喉，不想再听他说话了。

她维持着杀人的动作不变，随后缓慢抽出手，她说：“因我而起，由我结束，你们离开吧，杜岁要来接我了。”

洛柒面色不忍，微蹙着眉想要过去，却被温煜攥住手腕：“走吧，她决定好了。”

洛柒被温煜拽着走，在迈出门槛的时候她回头望去，阿鲤举着火把站在院中，转头对她说：“告诉小荷叶，我不回去了。”

说完后阿鲤转身，将火把扔下暗室，随后纵身跃进火中，最后的泪痕在火光的映照中闪着短促的光，随后被吞没在熊熊烈火中。

烈火中隐约出现了两道身影，一抹清瘦挺拔，一抹娇小灵动。

她说：“杜岁，好久不见。”

青年面容一如往昔，轻笑着垂眸去牵她的手：“阿鲤，等你好久了。”

*

洛柒蹲在荷塘边，手指轻轻抚着荷叶，柔声安慰：“阿鲤去了很远的地方，她很幸福，有人陪着她。”

荷叶们窸窸窣窣地相互摩擦，也不吭声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，洛柒安静地在这里呆了片刻。

月上梢头，荷影摇晃，沉默了半天的温煜终于开口了：“走吗？”

洛柒嗯了一声，刚想站起来，却忘了自己蹲了太长时间腿蹲麻了，脚步一个踉跄，起身的一瞬间眼前一黑，差点栽倒荷塘里。

得亏温煜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，看她没事之后才嫌弃啧了一声：“真是笨蛋，这都能站不稳。”

洛柒揉了揉头，安静反驳：“我只是蹲太久了，腿麻了而已。”

“哦，你不会想让我背着你吧？！”温煜思考两秒后睁着眼看她。

洛柒眨眼，心想这人脑回路好清奇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，就听见这人别别扭扭道：“算了，看在你今天这么可怜的份上，那我就勉为其难背你一段吧。”

说完后果断转身蹲下，清瘦的背影不知为何在此刻竟然看起来无比有安全感。

许是见她没有动作，他不耐烦地微微侧脸催促：“你还愣着干嘛？再不上来我就自己走了！”

洛柒浅浅翘了下嘴角，默默将嘴里那句“我的腿好了”给咽下去，然后伸手圈住他的脖子，整个人压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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